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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闹62载,株冶生产业务彻底退出清水塘

发稿时间:2019年01月18日来源:株洲日报 点击: 【 字体:

2018年12月30日,漫天雪花,气象部门分析,这是十年来株洲最大的一场雪。

雪后的株洲冶炼集团股份有限公司,房顶白了,货车轨道白了,巨大的人字管道也白了,一切静谧无声。

却有惊雷。

“我宣布,基夫塞特炉正式退出生产。”11点38分,株冶集团铅厂厂长廖舟冲着对讲机喊道。相机闪光灯擦咔不断,他双眼泛光,搓了搓鼻子。

至此,株冶集团在清水塘片区最后一座运行的冶炼炉熄火关停。热闹了62年的大厂,如同窗外的雪花飘落到地上,归于平静。

这是一个时代的记忆。自“一五”期间落子株洲后,株冶与共和国共成长,同当年的株化、三三一厂等,共同塑造了一座城的工业基因。

而今,响应政府号召,搬迁至200公里之外的衡阳水口山,这家老国企又鼓劲扬帆再出发!

热闹62载,株冶生产业务彻底退出清水塘

▲ 在株冶铅冶炼厂的中央控制室,见证了对基夫赛特炉的供料、供氧后,我市株冶入企组代表(右)向株冶方代表握手致意,而后者百感交集,一度哽咽。(株洲日报记者 谭清云 摄)

工业强国的梦想

“痛啊,简直睡不着觉!”在株冶忙活了几十年,退休干部刘宏岳脑子里“中国最大的铅锌生产基地”的光环一直挥之不去,到了告别的日子,“却难说再见”。

没有专门通知,刘宏岳和同事们像商量好似的,一拨拨地来到位于清水塘的老厂区,啥也不说,就是转悠、拍照。再看一眼吧,那无比熟悉的纵横管线、车间门窗。每每在厂门口步履匆匆的刘宏岳们,此时驻足在此,说不出的难受。

这里,承载着株洲化工半个多世纪年的沧桑记忆,更铭刻着三代株冶人的拼搏印记。

时间回到1956年。彼时,新中国刚成立几年,枕靠湘江的清水塘,三年前因国家“一五”计划实施,成为全国重点建设的工业基地。当国家将“铅锌冶炼项目”作为“一五”重点工程项目之一落子布局于此,株冶便注定与株洲结缘,与这座新兴的工业城市同发展。

那年,在株洲北郊一个叫甑皮岭的坡地上,一座大型有色金属冶炼厂开建。

从此,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建设者们,响应号召,在一片荒芜上树起工业强国的旗帜,艰苦创业,风餐露宿,肩挑手扛,用汗水垒起一座座厂房,开启了株洲工业新城建设的辉煌篇章。

终于,点燃的炉火,染红了天际,更激起了株冶人的奋斗力量。1958年11月,株冶首次从杂铜中生产出铜阳极板。1959年元月,铜精炼反射炉点火,4月铜电解投产,随即金银工段投产,铅电解一期工程竣工。那一年,一座号称“亚洲第一高”的工业烟囱在株冶伫立起来,成为株洲工业版图上的一个标志性建筑。

热闹62载,株冶生产业务彻底退出清水塘

▲ 在株冶铅冶炼厂内,工人在对停产的基夫赛特炉进行再加温清洁炉底,不舍的员工拿出手机记录这一历史瞬间。(株洲日报记者 谭清云 摄)

斑驳记忆里的荣光

岁月如歌一甲子,株冶的神秘一点点被掀开。当年的“独立小王国”,如今只剩下记忆中的碎片。

走进株冶冷冷清清又气势恢宏的车间,分明能够感受到这里曾经的繁忙、喧闹和蒸腾。谈起那个火热的年代,刘宏岳记忆犹新:“当时,在株冶上班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。工作稳定、工资极为优厚不说,福利特别好,厂里就是一个独立的小社会,过节还会发肉、油、糖等各种年货。”

夏日里,拿着发的雪糕票去株冶冰库领香味浓郁的牛奶雪糕,成为了许多子弟童年记忆里最快乐的事情。“每月22日父亲工资会按时发。这份稳定的收入,能养活一大家子,让全村人都羡慕不已!”在醴陵农村长大的柳祥国回忆说,那时当一名株冶工人的向往和骄傲,充盈着幼小的心灵。1991年,年仅17岁的他来到株冶成为一名临时工,学习铅锌冶炼。

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,株冶的“火炬”牌铅锭、锌锭相继在伦敦金属交易所(LME)注册。1994年,出口创汇突破一亿美元,成为湖南企业出口创汇首户。1999年,其银锭在伦敦金银协会和LME注册,成为我国最早的铅锌银三种产品均获国际认证的企业。

数年奋斗,一路凯歌,在那直指苍穹的高烟囱下,株冶成就了中国有色金属工业的标杆,跻身世界级铅锌冶炼行列的企业。

高峰期的株冶,正式员工超过8000人。仅从1990年算起,就创造产值1658亿元,上缴利税100多亿元,带动相关就业约10万人,是株洲首家年产值过百亿元的上市企业。

企业的快速发展,带给职工无限荣光。“株冶让我走进了中南海。”柳祥国说,株冶不仅记录了他和父亲两代人的骄傲,更让他收获了全国劳动模范、中华技能大奖等荣誉,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接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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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在株冶铅冶炼厂的中央控制室,企业是员工聚在一起,见证停止对基夫赛特炉的供料、供氧这一历史时刻。(株洲日报记者 谭清云 摄)

环境保护的担当

历史的年轮缓缓驶过。当绿色、生态成为时代的全新命题,写满光荣与梦想的株冶,走到了历史的拐点。

曾经日子红火的化工冶炼企业,近些年因产能过剩、行业低迷、成本上升,纷纷遭遇“滑铁卢”。有报道显示,2004年上市以来,株冶曾出现多次大额亏损。“近些年,我们产能压缩了4成,人员精简了6成。”株冶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、纪委书记刘伟清说。

而其所在的清水塘老工业区,鼎盛时期汇集了冶炼、化工、建材企业近300家,因长期粗放式发展,欠下沉重环境债而背负骂名,成为入洞庭、汇长江的湘江之殇,被列入了国家老工业区搬迁改造21家试点之一。株洲借此东风,动真格,下死力,一次性彻底实现片区企业的关停搬迁,株冶无疑要面对“二次创业”。

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,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绿色发展理念,高度重视长江经济带生态环境,亲自主持召开座谈会,强调“共抓大保护、不搞大开发”,产业发展,要走生态优先绿色之路。尽管株冶曾创造了多个“中国第一”,致力于创新研发重金属环境污染治理工艺,但清水塘环境容量的不堪重负,因其产业特点,日益讲究生态的城市让它难以撑下去。

“内忧外患”的双重压力,为适应湘江流域环境保护和株洲城区发展对环境的要求,2012年,株冶着手编制《2013-2020株冶发展规划》,提出“总体规划、分步实施、转移转型、绿色发展”目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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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在株冶铅冶炼厂内,工作人员在拔出基夫赛特炉的喷嘴下料口。(株洲日报记者 谭清云 摄)

作别过去的重生

既要金山银山,更要绿水青山。2017年2月,市委、市政府拿出背水一战的坚强意志,决定不留后路,义无反顾,毕其功于一役,确保搬迁改造工作决战决胜。

党委政府推动老工业区涅槃的决心,不经意间为株冶镀上了一层“悲壮”的色彩。  许多人哭了。

“故土”难离,又不得不离,非亲历者不能感受其中滋味。宣布基夫塞特炉熄火时,廖舟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“不听话”地流了出来,“这座炉从可行性研究到设计招标、投产运行,倾注了我10年的青春,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……”

何岳峰和父亲都把最美好的年华留在了株冶,对这片土地深深怀念。父一辈、子一辈,这样的情形在株冶并不少见。“我们的职工及其家属,作出了贡献,他们有的要回家,仍然一边抹泪一边坚持站好最好一班岗。”刘伟清哽咽地说道,还有不少职工,上有老下有小,义无反顾远赴衡阳,远离亲人,参与新项目建设。

曾经的辉煌,仿佛都凝固在这一草一木、一墙一瓦、每一台机器、每一个螺丝钉之上,他们见证了株冶厂60多个年头的风雨历程。高高伫立的围墙、锈迹斑驳的管道阀门......都静静的排列着,用简单而自然的方式向后人诉说着它们的一生。

如同告别时总会留下对于聚首的憧憬一样,退出,是对重生的承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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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  中国五矿铜铅锌产业基地操作室,鼠标轻轻一点,锌项目投料生产。   (株洲日报记者 刘震 摄)

去年12月26日,位于水口山的中国五矿铜铅锌产业基地锌项目投料生产,株冶省内转移跨出标志性一步。未来,这家老国企将以铜铅锌产品为基础,以深加工产品为依托,以新能源、新材料、新型环保产业和新型服务业为增长极,成为“跳出”冶炼求发展的创新转型典范。

而腾笼换鸟后的清水塘,正崛起一座包含科技创新板块、工业文化旅游休闲板块和口岸经济板块的产业新城,株冶的工业遗存,将以工业博物馆的形式,珍藏这一份历史记忆。

作别过去,清水塘明日可期,“新株冶”明日可期!